第一章 清和宫（上）
她从后腰的小包里，打开褡裢，取出一个淡黄油纸包好的物事，朝着男子递过去。
只是他的笑容里，似乎有些别样的意味。
“我答应过你。”女子点头，“所以我现在跟的不是度马兰。”
1182年7月，晨。
但……
吃得越好，营养越丰富，积攒属性点越快。
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，手上也沾了泥水。
“爹娘当初怎么教导我们的？你全忘了？”
许老伸手从背后呼啦一下，扯出一个包裹，打开，从里面拿出一份有些粗糙的淡黄信封。
女子想到这里，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按住自己大腿背面肌肤。
隔着裙子，都能感觉到阵阵痛楚。
“早点去也烧不起火，柴快用完了，还没补上，叫叫叫，整天就知道叫，师傅都没发话。”
她捡得很仔细，但可惜，雨水和泥水，加上在地上砸了几圈。还是把纸钞中，大部分旧一些的弄糊了，烂了。
“一葫芦春醉海棠洲，一葫芦未饮香先透，这酒果真不愧是远近闻名的葫芦酒……闻着都能感觉通体舒坦！”
没有内气，除了比一般人稍微声势大一点，其余没什么异常。
‘张荣方——生命8－9，技能：无。可用属性：0。’
“人生在世，要想不被人欺负，就要想尽办法往上爬。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么？”
大灵·1183年，2月。
这里是一个庞大的名为大灵的国度。
“不怪他，他还小，不懂事……不知道钱的重要，等以后，以后他就……”
他来到这个世界后，多少继承了前身的记忆，知道自己父母双亡，还有个姐姐，但现在姐姐也去了遥远的大都，现在也断了联系。
“我张荣方从今往后，不会再认你这个姐！！现在拿着你的脏钱，给我滚！！”
表面上是在合唱，但实际上却脑子里一片混沌。
啪！！
‘陈大事——生命11－14，技能：回春净时符典－第七岳型符。’
一个男子，身材消瘦，年纪不过十来岁，面色通红，身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。
在见过几个道宫中，据说道法高深的高功老道后，张荣方也就彻底死了心。
“要去火房的，脚步快些啊，今早有贵人来访，大家精神头都拿出来，别和平时一样懒气沉沉的。”负责监督早课的师兄，手拿着一根拂尘大声喝道。
十多天的观察，张荣方不动声色的收集各种资料，大概也搞清楚了这里的些许情况。
十字形红花在树上随风轻摇，从花瓣末端，滑落一滴露珠。
“竹破需将竹补宜，抱鸡当用卵为之。万般非类徒劳力，争似真铅含圣机……”
而且……这个世界，也不像是游戏，因为它真实得有些过分。
房间是单独建在廊道门口的木屋，里面堆满了各种信件包裹，由一个半眯着眼的老道人看守。
路上的廊道是个回字型，链接了三个道场。
而且，这纸包里，还有一样弟弟想要了很久的东西。
屋檐下的墙边，此时正站着两个人。
这些钱，加上那东西，应该够她离开后，弟弟好些年的吃穿用度……
……
油纸包被大力一下打飞，滚落在雨幕中，在湿漉漉的泥地上滚了几圈，散出一叠大小不一的纸钞，铜钱。
一个个道人的信息都在张荣方眼里浮现。
他离开道场，顺着侧面廊道，一路朝书信房走去。
这些烂了糊了的，就不能用了，只能作废。这意味着她之前的付出一下废了大半……
跟着念完早课的锻气经，一群道士静坐片刻，才在钟声中纷纷起身。
信里只有很小的一行字，并附上了一张小面额的纸钞。上面是一百文的数字。
……
“爹娘去得早，这世上就只剩我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，荣方，这是我这几年攒出来的东西，你拿着……”
某天晚上，他只是简简单单的眼睛一闭，再一睁开，就换了个地方。
因为这种能力，并不是一开始就冒出来的，而是随着他对外界的了解，收集到的信息越多，慢慢完善起来的。
这胖道士看了眼张荣方。
张荣方没去理会。
其中一个道场上，三五对身穿道袍，绑腿绑手的弟子，正相互交手对练。
他一脸陶醉感慨。拿着葫芦往上仰头，做饮酒状，幻想着空荡荡的葫芦里有美酒涌出。
一群年轻道人用一种唱曲儿的调子，将经文背诵出，旁边还有两个道人，一人持帝钟（道教手摇铃），一人敲小鼓，相互呼应伴奏。
一边走，他一边撕开信封封蜡，抽出信纸。
露珠坠落，划过十多米的树高，轻轻砸碎在一道人脸颊上。
一旁的白胖道士低声嘀咕着。
“哦，是去书信房拿信是吧？”胖道士叫庞忠，闻言一下笑了起来。
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天了，张荣方依旧还是迷迷糊糊，没能适应这里的生活。
这里的道士练道功，唯一的好处，就是身体好，疾病少，偶尔还能给他人治治病，也就是俗话说的气功治疗……
男子狠狠一巴掌打在油纸包上。
这种能力，看上去很像游戏，但张荣方更倾向于将其看做是一种异变能力。
“我也不想这样，但我除了这幅姿色，还能用什么作为筹码？最起码，我比其他平庸的女人要幸运得多，起码我还有能翻身的希望！”
‘王英师——生命11－15，技能：回春净时符典－第七岳型符。’
“徐师兄，取一下我的信。”张荣方抱拳行了一礼。
她没说下去，只是把钱和东西重新包回油纸包，蹲在那里，淋着雨，声音哽咽着，嘀咕着，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经过十多天的思考分析，收集数据，测试之后，张荣方发现，增加属性的唯一办法，就是吃。
穿过廊道，他很快找到一处狭小的房间。
名字，生命，技能，都是这么来的。
“十文？”张荣方看懂了，“不了，我今天也有事。”
显然此人只是在对口型。
“你什么都不知道！被人玩很开心很爽是吧！？你不要脸，我还要脸！”
水滴砸在地面，粉碎，溅开，有的飞洒在空气中，有的落在棕色的墙角表面。
而他所在的地域，是大灵西面的山脉中，一个不大不小的道观。
为了那东西，她放弃尊严，当了别人的玩物。
她轻轻叹了口气，转头看向屋檐外雨幕中的密林。
而且似乎是自己主动离开，跑来清和宫当了道士，才断开联系。
‘谢召——生命12－13，技能：回春净时符典－第五混元符。’
张荣方仔细打听后，才知道，这个世界的道门功法，没什么夸张效果，主要是为了长寿养生而创出。
他黑色长发扎成道髻，插了一个木质的棕色月牙冠。木冠边缘还能看到粗糙未经打磨的边角。
道观名为清和宫，四四方方的正方形道宫里，住了上百个道士。
没有仙术，没有诡异法宝，更没有什么御剑飞行。
“老方，要不你帮我一并做了？我给你这个数。”他伸手比了个食指。
道人面前是一片黑白太极图道场，四四方方，周围白墙环绕，花树林立。
平舆路，华新县，清和宫。
他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黑线。
他一身深青色道服，头上戴月牙形状的木质道冠，面色木讷。
她将油纸包递过去。
“谁他么要你的脏钱！”男子猛地抬头大叫，“你以为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么？你以为有钱就能过上好日子！？你以为你成天做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！？你知道别人背地里都是怎么说你的么？！”
“你不是答应过我，不会再去陪那个度马兰了吗！？”男子咬牙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。
哗哗的响声，和噼啪的雨点声，混杂一体，分不清彼此。
“拿去吧，你放心，我一定会让我们过上……”
寄信人是晓笼居，一个勾栏。
十来个年轻道士正在道场上盘膝而坐，念诵经文。
其中角落里，一名皮肤微黑，有些瘦弱的年轻道人，正嘴巴开合，却没声音传出。
他张荣方便是其中之一。
他自己的生命和技能后面都有小小的黄色加号，显然这和他上辈子玩过的游戏一样，是可以用属性点强行提升的。
他低下头，看了眼自己。
……
在这个普通道人生命都是8－9的清和宫，张荣方这才算是达到了平均水平。
几十年的修行，也就是让这些老道身体健康，红光满面，跑得快，中气壮，其余没有任何特异。
顿时间，场中各个道人头顶上，都现出一行行宛如游戏般的属性数据。
暗绿色夹杂棕色的森林中，风吹动这树枝不断摇晃。
张荣方远远瞟了一眼，场上道士练的都只是普通的拳脚功夫。
道人伸手搓了搓脸，闭着眼，拿起手里的黄色葫芦，在口子处嗅了嗅。
他狠狠甩了女子一巴掌。转身就走，不一会儿便淋着雨消失在林中深处。
不过这样做是值得的。
张荣方接过，再度抱拳，转身朝弟子们住的平房区走去。
女子轻声道。
雨水顺着屋檐不断滴落。
女子身段窈窕，一身素白裙，裙摆只到大腿中部，露出白皙肌肤，双脚穿着长至膝盖的褐色皮靴，其腰间还戴了一根玉石皮革做的翠绿腰带。
这几年，自从想通后，女子用一个合适的价钱，好不容易卖给了那人自己的一切，还换得了弟弟和自己的安全，和衣食无忧。
老道人靠坐在门前，背抵着墙面，手里正抽着旱烟。
啪！
他已经通过测试，得到了一点属性，加在了生命上。所以他的生命才能从原本的7－8，提升到8－9。
女子一边捡着，手背上忽地滴上一滴滴水珠，只是那水珠，似乎不是雨点。
女子愣了下，右脸颊被打得一片通红，慢慢浮肿起来，但她顾不得许多，赶紧冲出屋檐，跑向被打飞的纸包，蹲下来从地上一张张将纸钞捡起来。
道士们每日早课晚课，除了诵经，就是做杂活，偶尔也能看到些许的道士在习练道门功法。
“荣方，过阵子我可能要去大都了，以后……可能没法经常来看你。”女子嗓音柔和清莹，干净得仿佛山涧泉水。
站在他对面的，是一名戴着面纱，双目明媚，肤色白皙的漂亮女子。